震後36小時 深入災區訪視

臺南市玉井區一受災戶用盡積蓄購屋,喬遷不久遇上地震,經評估為黃單;屋主抑止不住傷心,趴在志工肩上哭泣。(攝影/蔡淑娟) 

慣例是過年老家團聚,地震後卻是難過了;
老住戶說,只能面對現實,大家都一樣;
有人大哭一場後,拿著慈濟的應急金著手復原;
農家老奶奶送別來訪的志工,邀約重建後再來家裏坐坐喔!

慣例是過年老家團聚,地震後卻是難過了;老住戶說,只能面對現實,大家都一樣;有人大哭一場後,拿著慈濟的應急金著手復原;農家老奶奶送別來訪的志工,邀約重建後再來家裏坐坐喔!

臺南楠西區緊鄰震央嘉義大埔鄉,屋損災情最早傳出於人口較密集的東勢里和楠西里;慈濟於震後三十六小時,元月二十二日起深入楠西里、東勢里及玉井區仁愛街等地探訪,送上祝福禮,並致贈應急金給災損重度及中度的住戶。

涂太太匆匆回到已被貼上「災害後危險建築物」黃色單子的家中,餘震不斷使得牆壁裂縫愈來愈大,但她不得不冒險進去取出生活必需品;她身形瘦弱,口罩遮掩不住疲憊的面容,與志工談話時數度哽咽,她不敢相信住了這麼久的家,經歷這種無常,要再回家居住,遙遙無期。

涂太太與先生被安置在附近的避難所,婆婆與兩個孩子則安置在曾文水庫附近的避難所,一家子在這艱困時刻本該團聚取暖,卻無奈被分隔兩地。

涂太太前腳剛離開,七十八歲的婆婆後腳騎著摩托車回來。婆婆跟訪視志工說,她很想念老家和老鄰居,所以就回來看一看。志工時而聽她訴苦,時而拍拍她的肩膀給予溫暖。

訪視志工吳秀美說明「安心家訪」和平日訪視的不同。一般訪視是有人提報,當志工進入那個家庭前,已知道他們生活困頓的概況,而「安心家訪」是意外所致,所面對的住戶情況相對多元,志工不只關懷,還要了解住戶受災現況,有些人家境足以負擔重建,也有些人此刻最需要幫助。

志工依照事前列出的名冊家訪,只要看到門上被貼了紅單,註明危樓不能居住,或是黃單需要整建的告示,總是不捨和心疼。有些人已依親或前往安置所避難,但由於空間有限,一家人也未必能在同一處;志工除了給予實質的現金應急,更希望安撫他們受驚的心靈。

一月二十二日志工展開安心家訪;走入臺南市楠西區,隨處可見貼上紅單告示、主結構已損壞的建物。(攝影/陳松德)

人平安就好,只有感恩

來到東勢路上江女士的家,志工一踏入屋內便感覺頭有些發暈,懷疑是房屋傾斜導致的。江女士引導志工查看受損嚴重的牆面和樓梯,顯得十分堅強,還說要請大家喝飲料。當聽到志工念出證嚴上人的慰問信,她在關懷之中釋放多日壓力,忍不住號啕大哭,「我很久沒有掉眼淚了!」

住戶陳先生回憶才剛入睡不久,地震就來了,伴隨著響亮的警報聲,兒子的房門被倒下來的書桌硬生生卡住,他和太太合力將之移除,一家人順著照明燈的指引來到門口,但大門已被震歪變形,只能用腳拚命狠踹,腦中一片空白,一心往外衝去。

十萬火急下,陳太太鎮定地抓了禦寒衣物,她把外套披在受驚的先生和兒子身上。這一夜的溫度降得好低,陳先生說:「佛祖保佑!人平安就好。」

陳先生表示,家裏主梁都裂了,但經濟上還負擔得起,所以他收下紅包袋就好;但志工知道他們受災不輕,勸他們先應急。陳太太說:「這筆錢我們先收下來,之後再捐出去幫助更需要的人。」

他們依親在七股的親戚家中,也會在那過年,雖然有諸多不便,但已很感謝了,同時也希望能盡快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園。

震落了果實,果農心碎

隨著區公所通報各里受災狀況,志工連續多日進行勘災與家訪。「要過年了,記得要關懷鄉親是依親還是在家?」慈濟臺南分會社工徐雅鈴說明,志工詳細記錄有後續需求的家庭狀況,才能提供心靈陪伴或經濟協助。

著名的梅嶺風景區所在地灣丘里,共有鳳興、灣丘和香蕉山三個聚落,居民主要種植水果或經營餐廳維生。災後第一時間,志工嚴聖賢聯絡龎順吉里長,告知如果有人需要幫忙,一定要告訴慈濟;龎里長隨即挨家挨戶勘災,根據結構技師的鑑定,整理出受災名單提供慈濟逐戶探訪。他親身感受到慈濟快速動員,讓受災民眾感到溫暖,也重燃希望。

灣丘聚落果農原本期待在過年前採收棗子和楊桃,賣出好價錢;然而地震使大量果實掉落,農作損失慘重。果農張先生精心套袋的六萬多顆楊桃,震落了一大半,僅剩約三萬顆可以採收。相較於屋損、在睡夢中被床頭牆面落石砸傷頭部,這次的農作損失對他打擊更大。

志工嚴聖賢是龜丹里果農,同樣受災,但先擱置一旁,投入急難救助。他與里長合作勘災,讓志工快速找到分散於聚落中的受災戶,提升救援效率。

來到灣丘一座古厝,盛開的紅紫色九重葛爬滿整片三合院的門牆,正中央的紅瓦屋頂,被覆蓋上一層藍白帆布,避免雨水穿過破洞入戶,散落地上的碎瓦已經清理乾淨。八十歲的張奶奶坦言被地震嚇壞了,然而讓她倍感安慰的是,災後接到了兒女和孫子一通接一通來電關心,緊接著趕回家陪伴和善後。

張奶奶的家已經被貼上黃單,但慶幸結構無安全疑慮;她說一九六四年經歷過白河大地震,那時十八歲,同樣是接近過年,慘重災情使她回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。而今再次受災,她知足和感恩,握著志工的手說:「你們要再來家裏坐坐喔。」

一月二十五日震後第五天,志工及志業體同仁逾八百人,走入楠西區東勢里、玉井區玉田里家訪,致贈祝福禮。(攝影/黃心芸)

以車為家,再造避風港

東勢里住戶周先生的住家經鑑定後被貼了紅單,雖然市府在玫瑰綠柏園設有大型避難所,但周太太思量,如廁起居不太方便,夫妻倆決定帶著棉被,以車為家。

不捨從年輕居住至今的老房子,周先生坦言:「要進行修復,恐怕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;只能面對現實,大家都一樣。」孩子們每年過年會回家團圓,但今年恐怕難過了,七十幾歲的夫妻倆不禁皺了一下眉頭。

地震一搖幾秒鐘,這衝擊產生的裂縫需要很多的愛與時間來弭平。無常擊敗了平凡的日常,熟悉的家園遍體麟傷,受災戶受驚的神情透不出一絲光。經由愛心便當、物資提供、安心家訪、醫療照護,希望他們的脆弱能一一被承接住。雖然修復是條漫漫長路,但至少在災後關鍵時刻能有安危與共的慈濟志工陪伴,相信他們一定能再次建構屬於自己的避風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