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風雨 逾萬志工賑災

「過去都沒有這麼強的颱風!」
在嘉義、臺南沿海一帶鄉村勘災,這是最常聽到的說法,
接著是一陣靜默,彷彿是當夜驚險記憶再度襲來……

「過去都沒有這麼強的颱風!」在嘉義、臺南沿海一帶鄉村勘災,這是最常聽到的說法,接著是一陣靜默,彷彿是當夜驚險記憶再度襲來……

太陽高高掛在空中,這是丹娜絲颱風過境後,難得的晴天。沿著臺南七股區頂山里的外圍馬路,跟著十二條慈濟訪視動線的其中一組,走進這處宛如被歷史遺忘的聚落;頂山里許多房子都是古厝,瓦片被吹落在地,有的房屋失去整片屋頂,三合院中積滿了水。

村子被猶如湖水般平靜的水面圍繞著,這是早已被廢棄的鹽田殘景。在村莊的角落,往南邊望去,可以瞧見潔白的鹽山,在亮麗的景象對比下更顯唏噓,居民正努力用畚箕、掃把、水盆將住處積水清出去。

風災後的第五日、七月十一日,慈濟志工們逐戶訪視受災戶,超過六十人在頂山里進行安心家訪。天空不時飄起小雨,近午時,雨滴化作水炮,猛烈轟擊。志工進到民眾家躲雨,同時關切屋況及復原狀況等事項,也為屋主念起上人的慰問信,並送上應急金。

原本應該是溫馨的場景,此刻因暴雨,雨水從破損的屋頂灌入,將屋內的家具、床鋪和地面、牆壁弄得更溼;好不容易稍微退去的積水,再次在屋子及庭院中積累。

「過去都沒有這麼強的颱風!」在嘉義、臺南沿海一帶的鄉村勘災,這是最常聽到民眾的說法,往往說完後都會引來一陣停頓,似乎是當夜的驚險記憶再度襲來,老者無奈地搖頭、靜默,不再說下去。

七月六日晚上十一時許,中颱丹娜絲罕見從臺灣西南部―嘉義與臺南的交界處布袋鎮登陸,暴風圈長驅直入,重創嘉義、臺南。不少獨居長者孤單地面對這一切,訪問中,他們多以簡單的詞彙形容當時的情形,「真驚!」、「『碰!』一聲很大聲!」有位阿嬤忽然哽咽;不知是為陪伴自己已久的老宅損壞而難過,亦或是當晚風雨實在太駭人,仍心有餘悸。

志工安心家訪帶來祝福禮、上人祝福信為民眾壓驚,並進一步了解受災狀況,評估援助。

音訊隔絕,回到最原始的家訪

颱風離境兩天後,在臺南與嘉義市中心,只能從零星散落在角落的破損帆布、掀起的鐵皮屋頂以及斷枝的大樹,瞧出端倪。

隨著垂落的電線往沿海一帶移動,斜倒或斷裂的水泥電線桿、無法亮起的紅綠燈,馬路上大量的殘枝樹幹,沒有屋頂的房子,風災的景象終於映入眼簾。

丹娜絲風災造成全臺近二千五百支電桿斷倒,創下歷年最高紀錄。市區電力恢復後,海岸、郊區部分災區,光亮仍未抵達。走入不少民眾家,除了感受到撲鼻而來的潮溼及霉味,視覺上就是大白天卻漆黑一片的室內。沿海一帶不少鄉村,到了第五日仍然是停電狀態,在臺南甚至有十二區持續停班停課。

早在七月七日一早風雨停歇,慈濟即在嘉義、臺南等地啟動關懷,勘災、發放熱食、清理環境等,多項行動同步進行。災後停水停電,熱食尤其珍貴,里長、區公所接連提報熱食需求,災後一週,嘉義、臺南香積團隊持續提供熱食。

慈濟志工石瑞銓說明這次的災害在嘉義災區的特殊性:「它造成的災況很分散,斷電斷網的情況,也讓鄉下的老人家很難主動求助。」這樣的情形對於熱食及應急金發放都造成挑戰,尤其是要快速且通盤了解弱勢族群的人數、災況。

通訊中斷,區公所等公部門亦停電無法提供資料,勘災、援助行動需要回到人與人最直接的接觸—慈濟人與村里長逐戶拜訪或是民眾主動求助。

颱風登陸點嘉義布袋空拍災況,強烈瞬間陣風造成住家屋頂損壞嚴重。(攝影/黃文徵)

今日勘災,明天立刻補給所需

臺南七股區頂山里雖位於郊區,但在風災隔天、七月七日,里長聯繫上慈濟,志工在確認所需的熱食餐數,便盡快送去。

在嘉義的六腳鄉、布袋鎮等地,零星及區域性的受災類型都存在。斷電斷網的情況下,社工及志工分路線穿梭在不同鄉鎮訪視。七月九日一早,慈濟社工陳彥睿及志工謝惠芬,在六腳鄉看了九個受災個案,跨了兩個村鎮,就花上了大半天;訪視後,陳彥睿回到慈濟嘉義聯絡處的災害應變中心回報狀況,會議結束時,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。

點狀的受災個案分布嘉義各區,進入沿海,則呈現區域性的災況。七月十日,接到布袋慈濟志工蔡琬雯通報後,團隊前往幾處勘災,其中布袋鎮復興里,有一整排的三樓房屋屋頂都被掀起,巷道還被飛落的鐵皮給堵住。

志工抵達前,下了一場暴雨。傾盆而下的雨水直接落進了房屋頂樓,接著順著樓層往下流動,鄉親的家都遭到了雨水的入侵,無一處倖免。

在村長的帶領下,志工走訪了受災最嚴重的巷弄。其中蔡琬雯已奔走多日,她與村長因為慈濟修繕、輔具提供或是個案關懷,早有長期互動;平日聯繫的村里長,也及時向她提報災況。

勘查布袋鎮復興里的狀況後,志工們判定為重災區。考慮到災情的嚴重程度,不等到週末人力最充沛時再進行發放,隔天即前來致贈五十多戶應急金。

同一天,七月十一日,臺南從已經取得完整資料的重災區七股區展開安心家訪,連續兩天共二千四百多戶;接續在北門、學甲、將軍區等公部門提供資料後,快速展開安心家訪,並為弱勢族群受災戶送上應急金。

在七股頂山里進行家訪的慈濟志工賴秀鸞說明,這筆一萬元的應急金是急難救助,屬於生活補助,並非屋損補助,希望可以讓受災民眾立即有現金應用。

至於破損的屋頂需要建材和專業人員,由於災區廣大,缺工缺料,慈濟委由專業團隊投入,並已先自全臺調度塑膠帆布,讓房屋毀損的鄉親可以暫時覆蓋屋頂。

家訪過程,有著一些令人難以忘懷的景象,布袋鎮的虎尾寮是其中之一。地處海岸的虎尾寮,一排透天厝遠看像是廢棄的樓層,其中一戶二樓正面破了大洞,三樓鐵皮屋頂也被吹走,二、三樓的內部一覽無遺,也盛接了災後那幾天的雨水。

屋主是一名婦女,她有著一切可以悲戚的理由,不過當志工前來關心時,她仍展開笑顏,真誠的雙眼和燦爛的笑容,實實在在是堅毅的體現。

附近有不少住家的屋頂都被強風掀走,甚至連謀生用的漁船都被摧毀了。民眾臉上或許有著疲憊和不悅,但仍舊保有面對明日的積極與樂觀。一同前去的志工石瑞銓由衷讚歎:「我沒有從他們口中聽到一句怨言!」資深志工葉麗卿回應道:「走出來,才能看到民眾的這分淳樸。」

財物的損失、身體的不適,在這樣的困境中,受災戶樂觀、積極的心靈更顯得珍貴與不容易;而家裏同樣受災的慈濟志工、其他慈善組織、村里幹事,來自全臺的台電維修人員、協助清掃的青年志工等等,因為使命、責任,因為不捨民眾受災,願意走出來付出;一張張容顏所展現的,是經歷無情風災後仍保有的堅韌。復原的力量持續進入嘉南,風雨過去,迎來平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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