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大不只當嫁也能當家

鄉間女性不被允許隨意外出,
慈濟開辦縫紉班,讓她們習得一技之長,
可以在家工作,甚至有能力送子女受教育;
女大不只當嫁,也能當家。

鄉間女性不被允許隨意外出,慈濟開辦縫紉班,讓她們習得一技之長,可以在家工作,甚至有能力送子女受教育;女大不只當嫁,也能當家。

越過尼連禪河,通往牧羊女村的道路崎嶇,能力好一點的人家建有磚房,有的人則住在黃泥加乾草夯實的小屋中。再往可洛尼巷(Colony)聚落走,村民以低種姓者居多,土屋、茅屋交錯,低矮破落、繩床瓦灶、垃圾遍布,居民、孩童習於粗衣赤腳。沒有自來水,靠水泵打水;一家就一盞燈掛在屋前,燈光微弱。

當地女性在各方面的限制,對志工團隊又是另一種文化衝擊。過去一年內,三次來到菩提迦耶的黃釋玉,每次至少停留八十天,也碰過好幾個典型案例。

在加圖政府學校(Rajkiya Madhya Vidyalaya Ghato School)所在的高加利亞村(Ghogharia),有位女性擁有碩士學歷,慈濟計畫聘請她擔任師資,然而她已嫁做人婦,「男方的家族不允許她離開屋子一百公尺的範圍,所以即使她要教書也不能;請她來會所接受志工培訓,也沒辦法。」志工「七顧」婦人家中說明,都被拒絕,「她如果要到遠一點的地方,必須有丈夫或家人陪同,才能離開。」

黃釋玉曾請教本土志工,得知他們雖非低種姓,但只要男方家族還存有傳統思維,女性就會遵循。幸好不全然如此,教育組團隊優秀的本土志工羅茲和阿莉亞,就能夠來慈濟擔任進學校教靜思語的人文老師;但如果要遠赴臺灣進修中文或接受培訓,親人目前還是不同意,因擔心她們將來回到社區,會被鄰里異樣看待。

受過教育的女性如此,農村多數只受過一點點教育或失學的,更只能守著那口灶和村內的天地,不能也沒有能力前往遠處,「譬如說慈濟會所的職訓班學員,是我們派車去村子接她們來上課,並被要求不可以跟其他男性志工有近距離接觸。」男女地位的懸殊,很難一言以蔽之。

為幫村民創造工作機會,志工入村招生;恆河比哈村一對腳部殘疾的夫妻具有裁縫專業,三月開始接案縫製福慧袋。

第一堂課,幸福笑臉

黃釋玉是高雄人,二十多年前遠嫁馬來西亞擔任教職。馬來西亞的華人家庭,兼具民主思潮和傳統文化,女性可以接受各式各樣的教育;來到印度走入各村,走進村民家中,「感覺她們很認命,特別是女性把傳統視為理所當然,即使有另外的方式可以選擇,也不會想要多做考量,因為自古以來都是這樣。」

農村裏的女性大多早早婚配,生兒育女,家裏有四、五個小孩或更多;大一點的女孩抱著小小孩在村子裏走動,沒有去上學,都是常見的事。「可能他們從小就沒有被教育自主權這件事情,加上本地老師們權威的教學方式,當我們進入學校後,印象很深刻的,就是發現孩子不會笑,所以我們第一堂課的課程設定〈幸福的臉〉。」

黃釋玉很是心疼,怎麼會連「笑」這麼自然的反應都得教!教育組從微笑開始教起,也透過奉茶、浴足和親子運動會等活動,試著改變老師和家長,促進師生關係,讓親子間很少互動的村民,有同樂機會,更讓孩子學習感恩回報。

文化和風俗習慣雖然存在著很大的歧異,但黃釋玉感受孩子的單純,改變要比大人快且容易得多。

不必出門,在家養家

去年十一月一日在菩提迦耶會所設立縫紉班,希望幫助學歷不高的婦女們,在不容易找到合適工作的農村學有專長,即使不必出門也能幫忙養家。

來到會所,各種宗教信仰的學員,都會先禮佛問訊,再進教室上課,賦歸時亦然。每次下課前的靜思語人文教導,諸如「人生只有使用權,沒有所有權」、「布施不是有錢人的專利,而是一分虔誠的愛心」,讓她們靜下心來,聆聽隨班的本土志工欽圖(Chintu Kumar)解說,也相互分享靜思語對自己的影響與幫助。

縫紉班分兩班輪流上課,第二班午後一點才下課;這裏的村民早餐吃得晚,午餐通常在下午二點,學員回家後還趕得上。縫紉班聘請本地裁縫師萍姬(Pinki Devi)教課,由於學員有的看數字、拿剪刀都有困難,因此萍姬老師從頭教起。幾個月下來,學員初步能做出一些小褲子和小背心,但進度距離團隊期待做出學生制服或更多成品仍有落差。

為了讓她們更有成就感,車縫出立即可用的成品,來自馬來西亞的林玉金指導她們製作「米撲滿袋」,好讓村民效法緬甸農民的「日存一把米、恆持一念善」,再來就是活動後常用來放結緣品的「福慧袋」。

經過多日努力,縫紉班學員們終於掌握製作「福慧袋」的技巧,並有幾位的成品通過品管,領取工資;學員薩拉斯瓦蒂(Saraswati Devi)完成十一個袋子,獲得兩百盧比,她說印度新年Holi節將到,她可以給孩子和家人購置過年物品了。

長住菩提迦耶的馬來西亞雪隆分會副執行長蘇祈逢,希望再多找些人來「代工」,創造工作機會;他和林玉金經由恆河比哈村志工南都(Nandu Chaudhary)介紹,三月多次入村去找尋更多有基礎縫紉能力的婦女,四月於會所增開一班縫紉班。

每週教育志工團隊為十二個學校帶來人文課程,志工黃釋玉(左)分享靜思語,學生同時學習印地文、英文和中文。

看見她們,看見自己

像媽媽一樣的林玉金,不厭其煩教導縫紉手法、步驟,用手機翻譯功能跟學員溝通,一次次期許大家用心完成作品,有朝一日可以接到訂單,幫補家庭。一次課程中,她看到思龍加村的學員已經過近五個月的縫紉裁培,所做出的成品仍令人擔心,不禁哭了……

放下家庭、工作和生活,自費來到印度,海外志工要適應有極大差異的風土民情與氣候,最辛苦的時候,志工們總是告訴自己:「能來這裏是福報,我們做就對了!」

「上人說翻轉要從教育著手。」黃釋玉深有所感,固然要破除根深柢固的觀念非一朝一夕可及,「至少本土志工已經願意打破所謂的種姓階級觀念,才會去幫助那些低種姓的人,他們的觀念是開放的。」

黃釋玉和團隊願意用長長久久的時間,為佛陀故鄉的希望工程灑下種子,在翻轉他人的同時,自身也感受到觀念翻轉,「你會發現最大的回饋,在自己的身上,也會發現更美好的未來與更好的自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