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源匱乏 農糧欠收—辛巴威修井人

辛巴威進入國家級災害,全國一千六百萬人口半數糧食不足;
缺糧的原因,即來自於乾旱。
五十二個慈濟供食站,每日供應一萬六千人,
有人徒步兩小時,來等這一天唯一的一餐……

全球塑膠產量超過四成用在包裝上,以食品包裝占比最高,臺灣零售業每年至少產生三十六億件塑膠廢棄物;從源頭、消費到回收,每一步都改變一點,方能減少塑膠污染,助益地球生機。

今年八月中旬,大愛電視採訪團隊與慈濟基金會非洲關懷團一行人來到辛巴威,落腳在臺商朱金財師兄的家。迎接我們的,是一大鍋足以讓一個部隊飽食的蔬菜湯,有新鮮玉米、香菇、蘿蔔……我幾乎要熱淚盈眶了。

這在臺灣可能是稀鬆平常的菜色,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國家,卻是彌足珍貴。我們前一站停留莫三比克期間,吃不到新鮮的玉米,因為當地人習慣將玉米風乾後磨成粉,要吃的時候加水煮成泥,食來無味,「粗飽」而已;在這樣的荒地,飲食稱不上文化,光是維持最基本的飽足,就足以讓百姓疲於奔命了。

歷史上已經有上千年的「聖嬰現象」(El Niño),但二十世紀以降所發生的數次聖嬰現象,對人類的衝擊極為明顯,特別是在辛巴威;政府在二○二四年宣告國家級災害,全國一千六百萬人口逾半數糧食不足;缺糧的原因,即來自於連年的乾旱。

朱師兄說,以往慈濟團隊鑿井,只需要下探五十公尺就會有水源,如今卻得挖到八十公尺深,顯見地表乾涸程度;而在我們下鄉沿路所見,黃土大地,河床只看得到裸露的巨大岩石。

慈濟在辛巴威已經發展了五十二個熱食供應站,每天都有一萬六千人能夠享用午餐。實際到了現場,畫面讓我們震撼!在哈拉雷周邊的當部莎娃供食站人潮洶湧,民眾每天可能得花兩小時從住處步行到此,再等待發放。他們許多人都有耕地,然而因乾旱嚴重,玉米等作物無法收成。

由於發放對象以兒童為主,因此鄉親們莫不是把稚齡孩兒都帶出門,只見婦女們或背或抱或牽,每個娃兒都拿著大大的便當盒。有孩子走丟了,被送到慈濟志工那裏廣播找媽媽,孩子連名字都說不清楚,兩行淚掛在臉頰,而手中還是緊緊地拿著便當盒,因為,這一餐可能是全家人得共享的唯一一餐。

我們的空拍機飛上天,捕捉了水井前長龍蜿蜒的畫面。新聞報導後,證嚴上人在花蓮表達關切,希望能更明確了解辛巴威旱災與糧荒的情形,以及慈濟應該如何優化援助的規模,包括供餐的次數及人數。

熱食站供餐量大,往往得花上一天備餐;本土志工艾薩克(Issac)告訴我,僅是要將一餐發完,就得花上兩小時。除了主食玉米泥,慈濟人還準備了米飯、馬鈴薯、豆泥、高麗菜等熱食,對當地人來說,已是滿漢大餐了。

一口水井,可以供方圓三公里的數百戶人家安全飲水;當部莎娃地區由慈濟修復的水井前長龍蜿蜒,婦女一天要扛五到七桶才夠一家所需。(圖1空拍攝影/李文傑 圖2攝影/許斐莉)

首都供水,一週來一次

我們住在朱金財師兄家,感受不到當地缺水、缺糧的窘迫。首都哈拉雷一星期供應一次自來水,「但是我們不知道它哪一天會來。」朱師兄說,經過水管流出來的水是咖啡色的,就算來了也難以使用。

二○○八年霍亂疫情嚴重,病菌是透過水或食物傳染,朱師兄只好斥資一萬兩千美元,在住家前院挖了一口井,井深五十五公尺;抽出來的地下水比較乾淨,可以做為生活用水,「但是飲用還是得買礦泉水。」

朱師兄旅居辛巴威近三十年,僅是建構自家的民生用水就花了不少心力;今年霍亂高峰期過後,修一口井要三千美元,鑿一口井需要七千到八千美元。一般民眾如何負擔?

慈濟水井團隊十一年來已修鑿超過兩千口井,只要接到通報,哪裏有水井要修,團隊就去哪裏。那天,我們離開哈拉雷,前往與水井團隊會合;路途顛簸,震得我們發疼,從柏油路走到黃土路,樹木稀少,荒地一望無際。

來到蒙多羅(Mhondoro)修井現場,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,有誰會來?當地居民說,這口井位於行旅的中間點,可以解旅途的飢渴,只是壞了以後沒人修,已經荒廢二十四年。

朱師兄領著團隊開始拆卸水井幫浦。他說,團隊曾來探勘,赫然發現井裏長了好大的蜂巢;但這還不是最驚悚的情況,曾經他們發現野獸就在水井附近。慎防被動物攻擊,也成為水井團隊的挑戰之一。

水井團隊通報當地政府移除蜂巢後,才過來修理。令我訝異的是,團隊中也有女性成員,她們奮力地使用巨型鉗子拆解幫浦,手腳俐落,絲毫不遜於男性。志工包琪告訴我,這些拆解的技巧,都是朱金財師兄教的,拆解後找出故障的原因,決定替換哪些零件。

經過長期的訓練和經驗,一天內可以完成兩處水井修繕,但他們往往會花更多時間,因為不只是修井,還與村民互動,分享慈濟的精神理念,特別是像他們一樣的辛巴威人,可以透過慈濟的幫助,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。

坐在乾旱的河床,朱金財面前是居民挖洞取水處;在缺乏供水設施的辛巴威,修井如救人。(攝影/Hlengisile Jiyane)

五支隊伍,掘僻壤清泉

在朱師兄耐心帶領下,水井團隊規模不斷擴充,已經有五支隊伍每天在偏壤之地免費為民眾修井。可以說,慈濟水井團隊在辛巴威打響名號了。

回程時,大愛電視採訪團隊跳上水井團隊的工程車,隨車記錄。車上擺滿重型機械,路還是一樣顛簸,我們的身軀被震得很麻,但是志工們圍在一起高聲擊掌歌唱的模樣感動了我。他們面對如此艱難的環境,卻充滿了活力,不放棄任何翻轉辛巴威的希望,令人敬佩。

回到臺灣,靜思精舍的德浩師父告訴我,辛巴威的香蕉非常昂貴,一般人是吃不起的,「上人一天會吃一根香蕉,提醒自己,辛巴威需要翻轉。」我非常驚訝,回想起此行在辛巴威的確沒有看到香蕉。

上人說,想要翻轉非洲的苦難,非常困難,不只是慈濟的協助,更需要當地人自發地產生力量,才有可能共同面對氣候變遷下,環境劇變所帶來的挑戰。

我也想起朱師兄說的,在辛巴威住了近三十年,碰到出家人的機會微乎其微─這不就是佛法所說的「邊地」嗎?在邊地,佛法難聞,但是我們已經看見慈濟的種子撒在這片土地上了。期待有朝一日,邊地能得聞佛法,基礎建設得以完善,人人豐衣足食,遠離所有災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