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九二一故事—當家鄉需要救援時

往日國際賑災,雖然很不捨,
但仍有人我之分,無法感同身受;
九二一就發生在家鄉,讓我從此改變觀念
─別人受災如自己受災。

往日國際賑災,雖然很不捨,但仍有人我之分,無法感同身受; 九二一就發生在家鄉,讓我從此改變觀念─別人受災如自己受災。

一九九九年九月中旬,我在北朝鮮,針對天災造成的嚴重饑荒,進行勘災、協調賑災事項。二十日當晚回到飯店,雖然筋疲力竭,但不知道為什麼,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;直到天亮,起身前往機場搭機,啟程返回臺北。

我們一行四人到北京轉機時,遠遠看到北京的師兄在機場等我們,我正納悶著有何要事,師兄快步走過來,驚慌地說:「羅師兄,臺灣發生大地震了!」

「大地震?」我簡直不敢相信,平常都是我們在救人家,這次災難竟發生在自己的家鄉!師兄接著又說:「震央是在南投!」我全身神經緊繃,感覺在顫抖。我兒子在南投魚池鄉住宿讀書,會不會……我家師姊呢……我急著打電話,可是臺中通訊中斷,聯繫不到家人,心情真的無法形容的糟!

同行的志工陳金發打電話回臺北,聽到臺北的東星大樓也倒了,我喃喃自語:「我們本來都是在救人,難道現在要換成別人來救?」

臺灣愛心指數高

回到臺中已是半夜,感恩家人都平安,我換上藍天白雲的制服趕到分會,九月二十二日凌晨三點多,很多慈濟人仍在忙著,分會已有救災基本流程,救災雛形建立起來了,在大災難的緊急時刻,志工自動自發來到分會補位。

身為慈誠大隊長,我馬上接手賑災總協調的職責;接連好幾天非常忙碌,兩手接兩支電話還接不完。臺灣愛心指數相當高,物資、人員全都湧進臺中分會和災區;人力的報到、調度、各地的災情回報、物資的需求配送,事情多到無法形容。

九月二十三日,上人抵達臺中分會坐鎮指揮救災。勘災時,看到慈濟人在馬路邊、房子前,以非常簡單克難的方式煮熱食、煮大鍋的熱湯,人來來往往,上人很擔心,覺得太危險了。災後一週,各界提供的食糧充足,上人指示,慈濟接下來要往「安身」的方向去做,也就是建設簡易組合屋,讓屋毀的受災家庭在兩到三年復原期間可以安居。

慈濟是短、中、長期有計畫的救災,短期的因緣已經具足,就往中長期的目標去規畫;「安身、安心、安生」,即是慈濟救災的步驟。

十餘個大愛村工地先後動工,我們當時喊出「搶晴天戰雨天,請假做慈濟,做慈濟不請假」的口號,帶動、鼓舞全臺慈濟人共同來成就;不僅如此,臺北營造業工地主任公會的會員們也來當志工,透過他們邀約更多工程界專業人士協助。

九二一賑災期間,國際救援持續進行。埔里信義路大愛一村蓋好後,我帶團去北朝鮮發放大米,回來接著蓋埔里第二村;有時候實在累得連開車都會打瞌睡,唯有振作精神,因為上人急,我們也急,捨不得受災鄉親一直住在帳棚區。

不需動員的動員

很多媒體訪問我,想知道慈濟人為什麼動員那麼快?一點四十七分的地震,半個小時後在災區就可以看到慈濟人。

我說:「在九二一之前,臺灣發生賀伯、道格颱風,上人認為志工一定要落實社區分工,守望相助,力量才能充分發揮,所以慈濟人每天都在準備,每天都如實訓練怎麼樣去關懷社區、去關懷身邊的人。在社區發生問題時,他們自動自發走出家門,找到自己的定位,就近去付出。」

從一九九二年去外蒙古參與發放,到一九九九年的七年間,關懷了江西冰雹災、廣西的融冰、柬埔寨的旱澇災……在海外賑災,看過很多不同類型的災難和受苦難的人,也累積不少經驗;但這場世紀大震,讓我日後賑災有了不一樣的思維。

以前參加國際賑災,對於人們所受的苦難,內心也會很不捨,但仍有人我之分,無法感同身受。九二一是發生在自己的家鄉,讓我改變了觀念―別人受災就如自己受災,他們的苦我們要代受。

面對救災,要慈悲地將心比心;不管多忙、多辛苦,要清清楚楚當初發心立願的動機,達成任務。九二一雖然二十年了,但願臺灣人民永遠不會忘記、不要再遭遇那慘痛的經驗,永保善與愛的力量在人我之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