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她們變成我們

這兩位母親打工養家、照顧孩子,日子再辛苦也不改助人的懇切,我更感恩她們願意伸出手讓我牽著……

「我希望先生下輩子,能有好的身體,投胎到好的家庭。」小鳳(化名)參加慈濟《無量義 法髓頌》經藏演繹,排練共修時,隨著〈爐香讚〉響起,對先生的掛心傾洩而出,聲聲地祝禱……

小鳳的先生兩年前往生。他生前從事瓦斯設備安檢,發生氣爆意外灼傷,復健及治療時間漫長,也無法再工作,連帶經濟與家庭都陷入困境。二○一五年,慈濟臺中靜思堂社工看到這則新聞,主動請烏日區志工關懷,因而列入慈濟濟助照顧的對象。

他們是單純的小家庭,獨子才國小二年級。家中的支柱垮了,經濟的來源,除了小鳳在工廠的微薄薪資之外,慈濟每月提供生活補助;志工接力關心,也成為這家人有力的依靠。

八年的漫長陪伴,負責此個案的我,以及張金好、黃陳淑惠等人,看到他們的無助與苦境,時常給予鼓勵,也為這家人解開心中的枷鎖。小鳳在先生往生後,與兒子的隔閡日漸嚴重;已是國三的兒子,面對不懂得互動的母親,其實也非常苦惱。

小鳳時常找我訴苦:「要他早睡早起,他都講不聽,我已經懶得講他。」「兒子讀書很辛苦,他回到家,你有問他肚子餓了嗎?要不要吃個東西?」我以母親的身分引導,鼓勵她多一點耐心,用愛語關心孩子。

兩年前的歲末寒冬,我們上門關心,發現小鳳用電鍋加熱食物,詢問之下,才知瓦斯爐壞掉,捨不得花錢再換新的。我們立即請人來安裝,好讓他們一家人能吃到熱呼呼的食物,可以過個好年。

新冠肺炎疫情期間,學生居家線上課程,可是兒子沒有電腦,必須向學校借用;我得知後,立即申請慈濟基金會疫情紓困方案,提供全新的筆電給孩子使用。

慈濟人平常所做的,就是給苦難人多一點溫暖與依靠;我們知道小鳳需要有人陪、有人幫忙撐起這個家,因此就把她當成家人一樣相伴,即時解決生活難題。

單純得像個大孩子的小鳳(右),勇敢承擔家計,也在慈濟志工洪素養(左)鼓勵下一同做環保。(攝影/許順興)

同進同出的幸福感

回想初見小鳳時,手上還抱著一隻很舊的大玩偶,高興時笑得像大孩子一樣;不開心時,嘴巴嘟得好高。藏不住的喜怒哀樂,全掛在臉上。

她很善良,只要我鼓勵她,她都願意伸出雙手,一起來做志工。從做環保中,結識不少朋友,彼此有話聊,生活有重心,精神更有依靠;上班前投入一週一次的福田打掃,她也樂在其中。我邀她同來品書會,兒子一起參加,了解佛法小故事。隨著勤務愈接愈多,她今年也加入社區志工培訓。

點滴的溫暖在小鳳的心底,漸漸擴散;年初時,我邀約她入經藏,她馬上說好。四月中開始排練,一次次密集共修,她場場出席,也總是笑臉迎人,比誰都還歡喜。她感恩證嚴上人,讓她有機會入經藏,接觸佛法;說不出的喜悅,僅能以不斷的「感恩」表達。

她聽我分享演繹幕次之一的〈菜市場的五毛錢〉,明白慈濟慈善的由來;慈濟救濟貧苦,是從克難中還要挑起天下的米籮,才會有日存五毛錢助人的竹筒歲月。上人的慈悲,為天下苦難人開啟了一扇窗。

目前,她還是慈濟照顧戶,不過她認真工作,負起家庭重擔之餘,每個月捐出六百元善款,這分善行持續好幾年。曾經建議她少捐一些,有誠心就好,不要造成經濟壓力,但她仍堅持布施回饋。

親子關係一直困擾著小鳳,經過我們不斷引導,又經過這次入經藏,似乎讓她若有所悟,學習關心兒子,親子互動漸入佳境,很令人欣慰。

每次見她下班,仍然精神煥發地趕來排練;也因為與慈濟人同進同出,她感受到大家庭的幸福感。她說入經藏最大收穫:「心情變得很平靜,生活過得很充實。」

林雲卿(右一)排練經藏演繹,在一家人度過難關後,她也成為志工。(攝影/陳群誠)

和和美美的一家人

一樣是為人妻、為人母的林雲卿,扛起家庭重擔,不讓鬚眉。她擁有美滿的家庭,先生有責任感,兩個兒子努力向上,只是小女兒出生後,讓他們的經濟壓力更重。

歷經生意失敗、車禍受傷,先生一直為了無法讓家人過著舒適的日子而愧疚;雲卿任勞任怨,一早到早餐店打工,接著七點多趕到工廠做工,兩份勞力收入再加上先生薪資,生活仍是捉襟見肘。

這一家非常和樂,卻是很辛苦;住在隔壁的我,看在眼裏很不捨,二○一七年提報他們成為慈濟照顧戶,一家人很珍惜這分情緣,努力工作維持家計。二○二○年四月,長子就業後,夫妻倆堅決停濟;更令人感動的是,這期間他們持續繳善款,想要幫助人的心是那麼懇切!

負責關懷他們的廖素津、許淑華,每月訪視不曾停歇;雲卿受邀參加品書會和慈濟活動,今年更一口答應入經藏,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忙碌得分身乏術,幾次為了長照課程而缺席排練;她感恩吳淑也師姊幫忙提供影片和提示,讓她在家也可以複習,及時趕上進度。

通過考驗內心澎拜

幾次到雲卿家裏串門子,與她切磋動作,練習走位,可以感受到她忙著賺錢養家,肢體非常僵硬,真的很心疼。

尤其是演繹〈十功德品〉的飛天,動作或蹲、或弓步、往前撲、往後仰,都讓她吃盡苦頭;但是經過一段時日的練習,她說筋骨鬆了許多,感覺打通任督二脈一樣,舒暢無比。

在〈六瑞相〉曲目中,她雙腿跪坐,不久抽筋劇痛,但她忍了過來。她說,祥和音聲如同佛陀為她說法,「應該是經文讓我的心靜下來,讓我通過考驗。所以,內心很澎湃!」

七月二十八日正式演繹,她向公司請假,和大家來到彰化體育館,心情愉悅地進場就位;當〈爐香讚〉莊嚴唱誦聲響起,「爐香乍爇,法界蒙薰,諸佛海會悉遙聞……」她一度以為是冷氣太強,全身雞皮疙瘩肅然起敬,再深刻地感受,頓時覺得是佛法的浩瀚無邊,她找到了人生的靠岸,淚水簌簌掉下來,這是前所未有的攝心。

「靜寂清澄,志玄虛漠,守之不動,億百千劫……」隨著《無量義經》經文進入法華世界,事後她告訴我:「我好感動!全場都好震撼!師姊,日後只要有空,我願意來參加慈濟活動。」

八月四日,她來到臺中靜思堂,和上人分享演繹心得,「我有機會趕上這艘法船,了解真實的道理,所以我在這邊發願,我要追隨上人,還有師兄、師姊的腳步一起做善事,明年要培訓社區志工。」

我是文字志工,也是訪視志工。感恩小鳳與雲卿願意伸出手,讓我牽著她們入經藏,而且是身體力行,真實地走進慈濟的法華世界裏,為美善的人間淨土而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