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諒還是不原諒

問:

我一定要學會原諒他人嗎?

答:證嚴上人有一句靜思語非常實用:「原諒別人就是善待自己。」

退休前曾發生一件令人心碎的事。有一天同事F找我聊了半個小時,談的內容重點是:我因為和某某人走得太近,已被歸入「某某派」。

我被這席話打得眼冒金星,全身癱軟無力,內心直嚷: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?那天拖著傷心的身體、淚眼模糊地開著車回家,內心妄想:出一場大車禍吧,從此聽不到閒言閒語,還我一身清白!

老天爺大概覺得我該留下來繼續造福學生,延續自己的教育愛,所以平安到家。但揮之不去的冷嘲熱諷,如魔音傳腦,直穿心門,我過了混亂、厭世的一天,想著明天如何面對批評我的同事?這時候靜思語「原諒別人就是善待自己」躍入眼簾,它撫平了我暴怒不安的心,也給了我和那位同事相處的方法。

隔天我用正常的笑臉和同事打招呼,維持住同事間的和諧,直到退休。

回饋經驗,善待未來病人

若為了有效提醒對方,「選擇不原諒」,也是為人處事的另一種方法。

數年前健檢,發現左邊卵巢長了一顆七公分腫瘤,醫師希望我進一步追蹤檢查。為了就近且快速決定處理方式,找了距離住家不遠的教學醫院,接受一系列檢查。

進檢查室時已快中午十二點,我又餓又怕,檢驗師面無表情地下口令:「鞋子脫掉、躺上去、脫掉……」不久,冰冷的聲音鑽入耳朵:「你的尿液太少,無法照超音波。」

「什麼!現在是超音波檢查?沒人告訴我啊!剛剛才去化妝室……醫師在等我的報告,怎麼辦?」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:「我不知道,你自己想辦法。」「這附近有飲水機嗎?我馬上灌飽水,不好意思讓您和醫師等我,可以幫忙跟醫師說我會晚一點回診間嗎?」起身穿好衣服,才發現檢查室空無一人,那位檢驗師竟不理不顧地走了。

當下我的情緒到了沸點,這位醫護人員對病人的態度真差,而且一點同理心都沒有,所以我向報到櫃檯反應:「你們的檢查人員讓病人陷入無助的境地,他有愧這個職務。」我把遇到的遭遇詳述一遍,轉頭就走。

那位檢驗師從門後跑出來跟我道歉,軟聲地告訴我:「對不起,我的態度不好,讓你不舒服,你一定要回來檢查喔!我們等你!」當下我選擇不原諒,我要讓他知道病人的心聲,希望他未來能善待病人;因為醫護人員像燈火,可以溫暖病人的心,也可以燒灼病人的心。

善意提醒,也是一種原諒

我想一定沒有人提醒過這位醫護人員的態度,對病人是雪上加霜,不僅傷人且有違行醫初衷,我希望讓他了解病人的無助。

犯錯的人有沒有懺悔,後果他自己要承擔;我們則要先衡量己身是否安全通過考驗、不會受傷。不管是否原諒對方,一切都不能勉強,不須假裝偽善。

是否要學會原諒別人,源頭要回到安頓「我」自己身上。

我自己的經驗:原諒別人真的是善待自己,不原諒別人其實是附加條件的原諒。因為要不要「原諒」是一種選擇,不是為了「對方」,而是為了讓自己好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