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行,就是這樣!♫

身為主要照顧者,德惟師父(右)鼓勵德仰師父(左)外出曬曬太陽。(攝影/德宛師父)

上人叮嚀仰師父:「能說話,就要多說話。」
仰師父重重聽在心裏,只要有人願意學習讀經,
即使只有一位,他也會從病榻起身教學。
在他身上看不到病人的情緒,還能夠做事,他很快樂……

上人叮嚀仰師父:「能說話,就要多說話。」仰師父重重聽在心裏,只要有人願意學習讀經,即使只有一位,他也會從病榻起身教學。在他身上看不到病人的情緒,還能夠做事,他很快樂……

月刊有聲書

本文提供有聲書,歡迎播放聆聽,期待能給您不一樣的感受,用聽的來讀月刊。本篇由靜思人文翁培玲協助錄製。

感恩「慈大之聲實習廣播電臺」協助錄製,感謝慈濟大學劉怡均校長、王秀芳臺長大力支持。

四月六日下午一點二十八分,我們的五師兄德仰師父於花蓮慈濟醫院捨報,就在此時德昭師父正走進病房,德俱師父輕輕地說:「我們的仰師父走了。」一時之間,昭師父放聲哭了出來,對著仰師父說:「你已經沒病了,你的病都已經好了。」

仰師父移靈至慈濟大學追思堂,昭師父向他道別,「要記得再回到精舍跟上人修行。」五十多年的師兄弟情誼,讓昭師父悲從中來,「我不捨啊!又少了一個伴。」

仰師父多次住院,上人殷切叮嚀:「要好好地順其自然。多配合醫師,盡心力、顧好身體,而且聽醫師的話。」那一天下午的慈善志策會上,聽到仰師父走了,上人表示:「很久前心裏都有準備了,雖然捨不開,但是也要接受。」

「人生本來都是在自然法則中,自然法則一來,那就是輕無縹緲。」上人藉機觀機逗教,向連線旁聽的全球慈濟人開示,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心裏要知道,每一天每一天都要記得:「內心只有善的一條路,到了最後是心無恐怖也無障礙。平常就要養心,將心養好,輕安自在。」

仰師父臥床這半年期間,德惟師父學習如何抱病人上下床,以及洗腎患者生活須知等等,「就像在照顧親人一樣,多抱幾次就熟練了。」惟師父深知仰師父不想麻煩別人,「在他身上看不到病人的情緒,沒有任何埋怨。」

仰師父每次入院治療,就像過一次生死關。有一回惟師父見仰師父「平安」過關,心中有感而發:「感恩您!讓我有機會照顧您。」當時仰師父眼中泛淚,「我才要感恩你。」雖然是輕輕一句,在惟師父心中卻重如泰山,「這在不多話的仰師父而言,是多麼至誠與慎重。」

述說這一段過程的惟師父突然啜泣,我很能感受那種感恩「平安」與如釋重負的心情,也忍不住瞬間有一股熱衝上眼眶。

「我的心經常隨著仰師父的病情而起伏。」為了幫助仰師父更有生活品質,惟師父吸收很多相關資訊,有時會思慮到睡不著,「如飲食的用量與控制,水分吸收的多寡……」病篤不可逆,深知仰師父已經完美演出今生劇本,朝下一個精采人生邁進了,惟師父只能調整好心念來陪伴。

俱師父讚歎惟師父:「將仰師父照顧得無微不至,非常細膩。」曾經有人問惟師父:「辛苦嗎?」惟師父不假思索說:「甘願,就不辛苦!」俱師父說,因為惟師父的甘願發心,「他歡喜,病人就歡喜。」

在陪伴的過程中,俱師父也體悟要以病人的需求與角度來照顧病苦,「這是一堂生命教育生命的課程,透過病苦學習與鍛鍊自己的慈悲心,也觀照到自己的不足。」更讓他領悟到,上人就是宿世徹骨徹髓,因照顧病苦而悲心深厚,「投入病苦,就是讓我們培養悲心的地方。」

因此俱師父與惟師父相互鼓勵:「仰師父不只是我們的師兄而已,我們要視他等同師長,以恭敬師長的心來照護。」

也因為這分恭敬與悲心,讓俱師父與仰師父有一種心靈的交會。有時候他會逗仰師父開心,「幸福嗎?」仰師父通常是用微笑代替具體的回答,讓俱師父真正體會,「病人的笑容就是天下最美的笑容;能讓病人的心是溫暖的,是一種幸福的感覺。」

在仰師父生命的最後,俱師父最常與他對話的是,「心有顧好嗎?有念佛、念法、念僧嗎?」仰師父總是堅定地點點頭,表示他已經準備好這段「分段生死」的結束,帶著豐富的慧命資糧到下一個來處修行。

俱師父形容仰師父「隨順、配合,沒有個性」,這就是一種慈悲。慈悲心映照著慈悲心,是一種心與心的對話,是一種生命與生命的對話。

我們都曾是仰師父的學生,經過他耐心教導,才得以入門理解《楞嚴咒》。「即使只有一位學生,他也教,盡心盡力。」惟師父表示,儘管仰師父已經很疲累了,「只要當天有讀經課,他一定特別注意時間;有的學生已經學了無數遍,還是前來與仰師父互動,因為教學是仰師父活力的來源與生命的動力。」

去年十二月上旬,上人出門行腳,仰師父也在送駕群中,「上人,要保重!」上人叮嚀他:「能說話,就要多說話。」仰師父重重聽在心裏。過年前的幾次教學,「仰師父就像上人所形容的『抽氣』,他是用盡力氣,抽氣在教學。」惟師父不捨地說。

惟師父回憶起大愛臺同仁採訪仰師父的對話─「有什麼工作想做?」「想做,就有工作做;不想做,就沒有工作做。有得做,就很快樂。」仰師父回答得妙不可言,也道出「就是做本分事,該做就要去做」這顆「靜思家風」的堅固種子,深藏在他的八識田中,帶到來生。

仰師父專注做事,堅持做完再休息;修行,就是這樣刻苦,也才能修得輕安自在身。回想剛回到精舍那一年,仰師父告訴我:「出家,才有行可修。」讓我更堅決地走向這條究竟的道路;我也相信仰師父已經乘願再來,開始認真修行,行在菩薩道上了。

附錄

另一種傳承

撰文‧周慮元(新竹慈濟志工)

去年五月起有因緣陪伴照顧德仰師父四個多月;每週二、六,他要去慈濟醫院洗腎,每次四小時洗腎後都特別疲倦,因此每天沐浴時,我為他按摩穴位;他常客氣地說:「不好意思,讓你這麼累!」「您更健康,我就更快樂!」我笑著說,他也欣然接受。

我有照服員證照,對食療也有興趣研究,便與負責照顧他的師父攜手合作,後來相關指數有改善,他也能拿著柺杖外出走動,曬曬太陽,呼吸新鮮空氣,精神也更敏睿。

向仰師父學習讀《楞嚴咒》的學生很多,有次居然二十五個人擠在一起上課;仰師父無比歡喜,精神也愈加振奮。看大家如此用功,他覺得一星期才一次、每次一小時,太少了,他說:「志工難得回來,可以提早來上課,或是晚一點下課……」上課時間是每週一晚上七點半到八點半,他常常在週日晚間就問:「今天星期一嗎?晚上要上課了嗎?」他是多麼期待又多麼認真啊!

後來又追加每週四晚上的《法華經》唱誦,常住師父都認真學習;因為漢文是非常講究的,它優美又典雅,而仰師父的漢文素養是從年輕時就培養的,他說:「我必須要傳承,因為到最後,我什麼也帶不走。」

回想照顧仰師父四個多月的那段時間,朝夕相處、受教良多。仰師父是上人的第五位弟子,但他非常謙虛、低調,總說自己很「憨慢」,但是衣坊間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,又調教許多「漢文」學生,實在功不可沒。我不捨仰師父,也非常懷念,祝福他換個健康的身體,再回到慈濟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