賽門的愛妻宣言

賽門(左圖左)雖然經濟不寬裕,但多年來護持妻子艾瑪(左圖右)供食照顧社區孤兒。今年一月賽門往生後,艾瑪守喪期間,即恢復供食站(右圖)。

賽門臨終前,告訴慈濟志工,他完全把太太艾瑪捐給慈濟了,支持她專心做好事。 感動又感傷的志工們,決定在五天內重建坍塌的房子,讓賽門回家,落葉歸根。

位於非洲南部內陸的史瓦帝尼,每年十月至翌年三月是雨季,連續數月豪雨狀態對當地人而言,早已司空見慣。

住在曼齊尼市(Manzini)鄉間的艾瑪(Emma Dlamini),不受雨季影響,每週六或日,仍舊提供熱食照顧社區孤兒。這樣的慈濟供食站在史瓦帝尼境內已有八十四處,自二○一二年南非德本國際志工團隊跨國帶動開始,分布史國各地的供食站,關懷了三千五百多個社區孤兒與貧困家庭。六十五歲的艾瑪是本土見習志工,承擔社區供食站已有多年。

今年的雨季特別長、雨水特別強。元月十三日曼齊尼又降下大雨,當晚艾瑪全家都在客廳看電視,艾瑪的先生賽門(Simon Dlamini)說:「好累,我要先回房間休息。」

「轟隆!」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,嚇壞所有人,艾瑪與家人趕緊衝進房間,「牆壁不見了,也看不到賽門了!」

連日下雨,導致房屋部分牆壁、屋頂倒塌,壓在床上。家人趕緊搬開土石、泥磚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救出奄奄一息的賽門,緊急送醫。賽門生命跡象微弱,艾瑪雖然沒有受傷,但因有慢性疾病,又受到驚嚇,也需要住院觀察,家人手足無措,恍如一場惡夢。

全家照顧社區的孩子們

史瓦帝尼慈濟志工得知消息,元月十五日趕往醫院,探望賽門和艾瑪夫妻。躺在病床上的賽門骨折重傷,戴著呼吸器、吊著點滴,十分虛弱。

看見志工前來關懷,他很感動,用盡全身力氣想與志工說話,「我一直很支持我太太做慈濟,我跟她說,以後你都不要再去跑其他團體活動了,專心做慈濟就好。我已經把我太太完全捐給慈濟了……」

看著虛弱的賽門,無視自己的傷勢,心心念念皆是慈濟,志工感動、不捨,籌湊六百鍰(約合新臺幣一千零八十元)急難關懷金交給艾瑪,表達全體法親的祝福。

元月十六日,志工到艾瑪家關懷,了解房子倒塌情況。才知道艾瑪與兒子、女兒還有六個孫子、孫女同住,其中一個孫子智能不足。

艾瑪從來沒有跟大家提起過,家裏有一個發展遲緩兒。她照顧自家孩子,還要承擔供食站去照顧別人家的孩子,志工除了感動更是敬佩。看到房子的毀損狀況,大家討論「我們能夠幫忙什麼」時,家屬告訴志工,賽門上午已經在醫院往生了。

原來,一進門看到家屬正在搬東西、清理物品,是因為準備接下來要辦喪禮……此時,大家都忍不住哭了。

有牆、有屋頂、有愛的家

「要讓賽門的棺木,回到『有牆、有屋頂的家』。」志工們下定決心一定要趕在隔週舉辦賽門喪禮之前,把房子重建好,讓賽門能夠回到完整的家。

落葉歸根是史瓦帝尼喪禮傳統,人往生後,先停放於殯儀館,直到喪禮前一天才接回家,邀請親友同來追思。安葬墓地則選在住家附近,而舉辦喪禮之日,習慣訂於往生後的第一個週六。

史瓦帝尼經濟發展緩慢、失業率高,民眾普遍貧窮。本土志工雖然經濟能力有限,大家款慷慨解囊一百鍰、二百鍰、五百鍰不等,但是距離重建一間房子,約需八百五十塊空心磚、六十包水泥、兩車砂石、屋頂、門窗等等,差距甚遠。

志工齊心重建的住屋以空心磚、水泥為建材,比當地泥土屋牢固。

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,南非德本跨國團隊已經兩年多無法前來史瓦帝尼,兩國志工依靠網路聯繫。得知此事,陪伴跨國關懷會務多年的德本志工袁亞棋主動表示,不足之處由慈濟協助。

但史瓦帝尼本土志工堅定表示:「你不要擔心,我們會想辦法。慈濟在史瓦帝尼已經十年了,我們要證明,我們能夠獨立起來、能一起承擔。」

果真,志工非常有效率,聯繫史瓦帝尼國家急難部和總領事阿瑟羅福,分享艾瑪的故事後,他們非常感動,並且信賴慈濟志工的真誠付出,公家部門決定捐助空心磚、水泥、屋頂等主要建材。元月十七日建材送至艾瑪家,隔日即在住家旁空地動工。

本土志工幹部彼此號召、社區志工主動幫忙,大家有錢的出錢,沒有錢的人就出力,拿起鐵橇,從挖地基開始建屋。

一盤熱食多年守護孤貧

「我沒有錢,又沒力氣搬,我可不可以去艾瑪師姊家?我能去嗎?」電話那頭是高齡七十四歲本土志工明悌阿嬤。

「明悌阿嬤快來,我們太需要您了,拜託您來陪伴艾瑪師姊吧!」

當所有人為了重建忙進忙出時,明悌阿嬤待在屋內與艾瑪話家常,讓她不孤單、不悲傷,感受溫暖。

中午休息時間,所有志工都擠在艾瑪身邊,大家一起說說笑笑。慈濟家庭和樂的氛圍,溫暖艾瑪一家人。

工程期間,除了志工自行排班投入重建工作,三位懂營建的男眾社區志工與艾瑪的兒子,從早到晚趕工;還有一位營建志工曾經於去年協助住屋坍塌的恩馥比阿嬤重建,這次也來幫忙搬磚挖土。工程順利進行,短短五天時間,有窗、有屋頂、牆面穩固的新屋重建起來了!

元月二十二日,如願為賽門移棺「回家」;次日,志工們將合資購買的毛毯,覆蓋於棺木上,在幾位男眾志工幫忙下,將賽門安葬於自家旁,告別式圓滿完成。

史瓦帝尼習俗,婦女在另一半去世後,一個月不得踏出家門,守喪一年期間不能遠行。但是因為家族與子女都能理解,賽門遺願就是「把太太捐出去」,所以破例讓艾瑪守喪半年即可,只是服喪期間,艾瑪出門必須以黑布蓋住頭、臉。

然而,元月二十九日,艾瑪在社區的供食站就恢復了,令大家震驚與意外。艾瑪的女兒幫忙煮飯,繼續提供熱食照顧社區的孩子。

大家都很感動,面對這麼多的困境與考驗,艾瑪能如此快速,只用二週時間調適自己,讓生活重歸正軌。

喪禮後,志工接續完成外牆粉刷,二月四日相約幫艾瑪的新家入厝,一早就去打掃得乾乾淨淨、掛上新窗簾、剪綵,還將鑰匙用緞帶綁在門口,正式地交給艾瑪。

儀式很簡單,情卻濃到化不開,有了滿滿的法親愛與慈濟情,所有悲傷與陰霾都過去了,只有滿滿的感動,支持著艾瑪守護先生的遺願:繼續做慈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