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是做工的人,賺的是辛苦錢,
但我們都知道染疫的痛苦,這筆錢是救命錢。
從急診走確診者專用通道進入重症病房時,
我想著,我能活著出來嗎?錢捐得出去嗎?
能夠康復做這件事,心裏很踏實,還好我還來得及!
我們是做工的人,賺的是辛苦錢,但我們都知道染疫的痛苦,這筆錢是救命錢。
從急診走確診者專用通道進入重症病房時,我想著,我能活著出來嗎?錢捐得出去嗎?能夠康復做這件事,心裏很踏實,還好我還來得及!
「COVID-19!前面讓路!」好幾位身穿防護衣的護理人員一邊推著推床一邊高喊,我躺在床上,身上覆蓋著透明塑膠隔離層,從急診室送進專用電梯,直接進入重症病房。我抬頭,看到「ICU重症區」,心裏想著:「天啊,我還能活嗎?」
我是慈濟委員,在慈濟醫院當過醫療志工,也在ICU病房服務過,知道裏面的情況,病患身上布滿監測儀器和點滴的管線,不能下床。但我感覺自己只有輕微咳嗽,這個瘟疫為什麼這麼嚴重?心裏開始有些恐慌。
每天躺在病床上,除了睡覺、吃飯,沒能接聽電話,就是睜著眼睛看天花板,回想著家人和自己染疫的經過。
二○二一年五月二十九日,家人接到電話通知,需要自主管理十四天,因為同事有人確診。五月底正是這波本土疫情嚴重時,我要全家大小都去做病毒檢測。小兒子從「健保快易通」查詢,哭著說:「爸爸確診了!怎麼辦?」我安慰兒子不要怕,彼此先保持距離,讓他去睡樓上房間,爸爸睡樓下房間,我睡客廳沙發,可以隨時照看。
我家師兄當時先居家隔離,等候衛生局通知後續安排;只要他走過、摸過的地方,我就拿著酒精瓶噴灑消毒,直到師兄被載去檢疫所隔離治療。他才剛離家,我就感覺自己好像感冒了,人很疲倦。我主動通知1922專線,要做第二次的核酸檢測,結果我也確診了。那天是六月七日,我把存摺、印章放在抽屜,在一張便條紙上寫著錢要如何使用分配,隔天便被載到一處加強型集中檢疫所隔離;六月十六日中午,因為血氧不足,我被轉到亞東醫院住進重症病房。
多位家人陸續確診,有三個送往新店由臺北慈濟醫院負責的加強型集中檢疫所,受到醫護團隊用心的照顧,除了有營養師設計的素食三餐和提供淨斯本草飲,解除隔離回家後,醫師還多次視訊詢問關心,讓家人感受到慈濟真的很不一樣。
我慶幸自己做過醫院志工,遇到狀況能冷靜處理;幸好家人都是無症狀感染,不然可能我的家已經破碎了;本來我們家是那麼歡樂,那時因為疫情四分五裂,每一次想到就心痛流淚……
在重症病房,我配合醫師的囑咐俯臥治療,使用拍痰機拍痰,血氧有了改善。四天後,醫師說:「很好!你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。」我感覺自己有生機了!出ICU隔天,就接到靜思精舍德懷法師轉達上人關懷的電話,還有宗教處和多位法親的來電關心,也收到精舍寄來的淨斯本草飲,真的很感動。在七月一日終於解除隔離,能夠回家了!
出院時,我對醫護人員深深一鞠躬,護理師說:「阿姨,你不用這樣啦!這是我們應該做的。」「我一定要,你們不惜生命來照顧我們這些確診的人,真的很感恩!」
有些人有迷思,知道誰曾染疫,遇見就會閃避,以為得過新冠肺炎都有傳染的可能。其實痊癒的人體內有抗體了,我反而比較擔心還沒有打疫苗的人。
想到新冠疫苗這麼可貴,這麼得來不易,當得知慈濟決定要購買BNT疫苗捐贈,我就跟師兄說:「這一年這麼不平靜,我們來捐一百萬圓滿榮董。以前結婚的時候,什麼都沒有,不敢想可以有房子、有車子;可是,現在我們都有了。上人的理念就是要救命,我們家都知道染疫的痛苦,這一筆錢可以捐出去買疫苗。這個是救命的疫苗,每一個人都很需要,包括我們家。」
我提了幾次,師兄都沉默不語。因為我們是做工的人,省吃儉用才有儲蓄。年輕時,師兄做建築模板工,賺的是辛苦錢,目前是警衛。我以前是工廠作業員,後來工廠外移,我改做打掃工作;媳婦生第二胎後,我才退休帶孫子。
想要捐款,是我在住院時發的願,當時還在想,這個錢可以捐得出去嗎?後來,師兄也理解贊同了。感恩這次染疫的助緣,讓我毫不猶豫地布施;經過這次的生命經歷,家人也有改變,很認同我在家裏都煮素食。
上人要我們盤點生命價值,我自省我的生命價值在哪裏?我們沒有什麼專業,能做的只有捐一點錢。雖然這是一輩子打拚來的,可是如果沒有用在這個當下,可能我會很後悔,能夠平安出院來做這件事,心裏很踏實。還好有留一條命回來,讓我覺得很欣慰,還好我還來得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