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南國泰環保教育站─為後代子孫做不容易的事♫

就分類回收的複雜度,以及後續去化的困難度來看,
薄片塑膠可說很「難纏」,
有時就算免費奉送,都沒有回收業者願意收,
因此大部分慈濟環保站也忍痛不收取;

竹南國泰環保站的慈濟志工累積六年回收經驗,
坦言這真的不容易……

就分類回收的複雜度,以及後續去化的困難度來看,薄片塑膠可說很「難纏」,有時就算免費奉送,都沒有回收業者願意收,因此大部分慈濟環保站也忍痛不收取;

竹南國泰環保站的慈濟志工累積六年回收經驗,坦言這真的不容易……

「這邊是五號跟六號,三號在後面那一間。你要不要先上一號的?那邊、這邊也有。」附帶抓斗的十七噸級大卡車,駛抵位在苗栗竹南的國泰環保教育站,甘玉林趕緊呼喚眾人,把存放在二樓的回收塑膠袋、薄片塑膠搬到窗邊、投進卡車的貨斗。

由於這些回收物體積蓬鬆、重量輕,往往積累約一個月的量,志工才聯繫回收廠商。為了分辨不同種類的薄片塑膠,大家還特別以不同顏色的袋子盛裝,葉新民解說:「黃色的是一號塑膠,白色的是三號,我們現在拉過去的都是一號,一袋大概八公斤。」

卡車司機熟練地操作四爪抓斗,比人還高的貨斗裏,被投入的一包包回收物平均放置,約莫一個多小時便清空了累積一個月的塑膠回收物。搬運的志工稍稍喘了口氣,隨即返回各自的定點,繼續進行分類。

苗栗竹南國泰環保教育站裏,不同年齡層的志工分工合作,仔細區分薄片塑膠回收物的類別。

看不出來就撕開來

「塑膠種類分一號到七號,每一號都要分得很仔細,」白淑惠邊分類邊解說:「一號大多是食品包裝,好比裝小番茄、蛋糕的盒子;飲料杯的杯蓋,跟杯身是不同種類的塑膠,杯蓋通常是一號,但杯身可能是五號,也可能是七號。」

薄片塑膠容器的材質種類,光看表面是分不出來的,然而上面壓製的三角回收標誌以及塑膠種類的編號,通常只有私章大小,有的甚至只比米粒大一點,眼力退化的高齡長者很難辨識。竹南國泰環保教育站於是把這項分類的初步工作,交由中青輩的志工負責,「薄片團隊」就這樣成立了。

「年輕人負責看號碼分類,老人家接著剪掉貼在上面的標籤,還有清洗。」五十多歲的葉新民說。不過薄片塑膠容器種類繁多,有些標示不清、看不出種類,就得用上具「破壞性」的方法。

彭朋正拿起了「電烙鐵」,示範如何以高溫燒灼,分辨塑膠的種類。這種筆型的電工用具,又稱焊槍,用以焊接電子零件,是電器維修的必備工具;由於熱度夠又沒有火焰,彭朋正以電烙鐵取代打火機、瓦斯噴燈等熱源,在隨手取來的塑膠盒上點了一下,三、四百度的高溫瞬間在塑膠片上燒出帶有深咖啡色灼痕的小洞,並飄出特殊異味,立刻辨識為三號PVC。

由於擔心塑膠燃燒後會釋放有毒物質,現在志工們多半改以剪、撕的方式來判斷。好比三號PVC做的透明薄片,以剪刀剪開時,破口邊緣會有不透明的淡藍色或乳白色,接著用手撕,則可見撕裂處光滑平整,就像刀割一樣;而一號PET被剪開後,破口的顏色還是透明的,撕扯後會呈現不規則的鋸齒狀。不同塑膠的物性,由此可見一斑。

做到不讓廠商拒收

就分類回收的複雜度以及後續去化的困難度來看,薄片塑膠可說比塑膠袋還「難纏」,有時就算免費奉送,都沒有業者願意收,因此竹南國泰環保教育站能把薄片塑膠的分類回收做起來,是非常不簡單的。

負責帶領「薄片團隊」的資深志工甘玉林說,六年前到新北市新莊中港環保教育站「取經」,當時原本要學習如何分類塑膠袋,卻無意間發現當地志工許長林、廖愛卿夫妻倆整理薄片塑膠,數量多得驚人,於是向他們請益如何做這方面的回收。

志工們向外縣市環保站學習,也造訪回收廠商洽談合作事宜;在外面繞了一圈之後,大家深刻明白,要做真的不容易。

首先要面對的是薄片塑膠種類繁多,但能夠回收再製的廠商非常少;有意願、有能力回收的廠商,則對回收物分類有高標準的要求,如果其中混雜了其他種類的塑膠,即使比例不到百分之五,依然會被退貨。一旦廠商拒收,就只能交由清潔隊處理,最後可能送進焚化爐焚毀。

「這些薄片跟我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,為了後代子孫,我們堅信難行能行,有願有力就能行!」巫青諺道出了薄片團隊成員的堅定信念。這個十多人的團隊中,包含了電子工程師等職場人士,也有身心障礙者,大家有志一同,就如證嚴上人曾慈示「在人間幫地藏菩薩守住地獄門」一般,發願為大地搶救即將進入焚化爐的薄片塑膠。

志工彭朋正說明,如何由薄片塑膠容器的摺痕、裂痕判斷材質,正確分類。

實現對孩子的承諾

「我做了快四年,之前沒有上班,每星期三、五、六來做環保;現在小孩大了去讀書,我也恢復上班,就用週六來做。」白淑惠表示,兒子就讀幼兒園時,老師播放環保影片,其中有一段令人震驚的畫面:一根塑膠吸管卡在海龜鼻孔裏,環保人士好不容易用鉗子把吸管夾出來。

海龜痛苦掙扎、鼻血直流的景象,在白淑惠兒子的心靈種下了關懷環境的種子,「他很難過,要我想辦法救海龜。」為了實現對孩子的承諾,白淑惠積極尋覓,不久就來到離家不遠的竹南國泰環保教育站。

原本以為只是分類瓶瓶罐罐,沒想到年長志工們向站長、幹事反應,辨識薄片塑膠的回收標章及編號,眼睛很吃力,於是轉由較年輕的志工進行,「七年級」的白淑惠就進入了薄片團隊。「這種東西到了海底,就變成海洋垃圾。」她邊做邊說:「雖然能做的很少,但就是盡量做。」

葉新民是電子工程師,和擔任公職社工師的妻子詹淑娟,每週末都會來做環保,有時也會去固定的社區收回收物資。葉新民強調,環保回收不是「你丟我撿」,要收的是資源而不是垃圾。「我們會請民眾用綠色網袋裝好,薄片裝一袋,寶特瓶裝一袋,希望把『清淨在源頭』概念帶到社區裏,才能夠長久永續。」

投入回收的同時,更重要的是讓生活中的一舉一動「更環保」。「我之前貪求方便,現在會自備餐具;我們也會找『裸賣』商店,自己帶容器、袋子去購物。」詹淑娟分享,這些年來一家人消費觀念及習慣的轉變。

竹南國泰環保教育站自二○一七年開始進行薄片塑膠的回收工作,四、五十歲的志工們,在職場與家業之餘喜捨休假時間投入分類回收;從微小的初心到付諸行動,志工團隊再次證明了有願就有力,有心往永續、良善的方向前進,踏出的每一步都能對大地有所貢獻。

附錄

回收再製的能與不能

撰文‧葉子豪 攝影‧蕭耀華

月刊有聲書

本文提供有聲書,歡迎播放聆聽,期待能給您不一樣的感受,用聽的來讀月刊。本篇由慈濟大學傳播系鄭浚良同學協助錄製。

感恩「慈大之聲實習廣播電臺」協助錄製,感謝慈濟大學劉怡均校長、王秀芳臺長大力支持。

臺灣回收再製產業的技術水準名列世界前茅,然而想藉此營收獲利並不容易。設備投資金額龐大、人事成本上升,回收物混雜、分類費工等都是挑戰。

走進座落於苗栗通霄,在臺灣規模數一數二的PET塑膠再製工廠,但見由薄片塑膠製品壓製而成的灰褐色立方體層疊如城牆,這是廠方使用的原料,每塊重達六、七百公斤;原料、產品及生產機具擺放得井然有序,堆高機忙進忙出,機器傳出的噪音難免,但廠區裏聞不到異味。創業僅三年不到,經營團隊不斷為環保永續的理念付出努力。

「我們是受環保署補貼的機構,廠內設有政府的『公秤』,原料進廠、產品出貨都要秤重。」負責人鄭竹嵐表示,臺灣的資源回收處理業和其他製造業一樣,上下游業者結合成產業鏈,提供各自的優勢服務,「我們和幾家大的PET塑膠回收商結盟,拿他們出的貨製成PET薄片原料。」

鄭竹嵐解說再製工序:回收的原料經公秤過磅後,送進解包機打散;以磁選、輪篩程序初步排除金屬等雜質,進入初步水洗、脫標、人工篩檢、粉碎、水洗搓揉、浮沉分料等溼式處理程序,簡單的說就是讓PET回收物洗個「熱水澡」。這個階段所需人力較多,輸送帶上滿是剛過水的薄片塑膠,四名工作人員眼明手快地挑出其他材質和垃圾。

各項工序完成後,一片片指甲大小、高純度的再生PET薄片就出爐了,但必須等到下游廠商買回去加工,製成酯粒後才能加以運用。鄭竹嵐表示,業界對先進技術、設備投資頗多,臺灣的塑膠回收再製水準可謂名列世界前茅。

然而,設備投資金額龐大、少子化導致人事成本上升,是經營者無法迴避的挑戰;至於薄片塑膠回收,最讓業者頭疼的,莫過於回收物「大雜燴」的問題。

鄭竹嵐表示,即使民眾將回收物分門別類,但送上清潔隊的資源回收車,運到地方鄉鎮市區公所的回收場後,還是會混在一起,「造成回收塑膠二次污染,回收商必須重新分選後才能送到再製廠!而且分選良率往往無法符合補貼法規要求,雜質率百分之十以下的規定,導致被稽核單位判定為廢料整車退回。期盼政府能改善這一大問題。」

身為產業鏈中較後端的再製業者,鄭竹嵐的公司並未接觸第一線做資源回收的民眾或環保志工,但聽聞部分慈濟環保站回收薄片塑膠的成效後,仍讚歎志工們的分類已達專業水準。「希望將來能更進一步,與慈濟合作一同落實ESG,為地球與社會謀求最大的福利!」鄭竹嵐期許道。

回收廠內,工作人員於輸送帶前忙著揀出非PET塑膠製品,確保再製品的良率。